她以为自己找到了真相,却不知亲手毁了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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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一直保护着你呀~”

向下的联动梯在缓缓运作着,降入断崖和岩壁的缝隙之后,四周越来越黑,童铎仰头遥望上方的光线逐渐远去,他感到一阵惘然若失。

身边的门徒离自己近了一些,他侧目隐约能看见这个老人犹在嘿嘿笑着的下半张脸,此时身周空气流动得极缓,从下方升腾上来一股说不出的味道,仿佛是把肉类放在一起腌制,产生的难以忍受的发酵气味。这种气味使人晕眩,童铎呼吸一窒,用力扶住机械臂平台的栏杆,却不想身边的黑影一个倾倒折出栏杆外,门徒从联动梯上掉了下去!

“喂!”

电光火石之间,童铎已经抓住了门徒的手臂,吊着他在联动梯边沿摇摇晃晃。为了抓住他童铎半个身子都在护栏外边,栏杆压住他的腹部更加让他想吐。

“怎么了!你还清醒吗!”他向下方的门徒询问着,他希望门徒还有力气能配合自己被拉回联动梯平台,然而四周突然呈现的幽暗的光芒让他意识到联动梯已经下降到很深,这些莫名的光芒来自于四周的岩壁,一直蔓延到下方空间,门徒在这幽冥般静谧的光彩中抬头望他,那笑容未曾变过:

“你居然会救我。你难道不是希望你的同类都死绝吗?”

童铎一个呼吸不稳,他感觉手中的门徒手臂反向一握,再突然用力,自己双脚离开联动梯平面,就这么和门徒一起坠落下去!

四周的光点虚化的一霎,童铎在心中默念了一句“不可能吧”。接着失重和撞击接踵而至,他只感觉自己摔在了一块柔软的东西上。挣扎着撑起身体,自己已经降落至断崖与岩壁的缝隙底部,抬起头时,却被眼见的一切震撼。

这里原来是一片宽敞的岩穴,四面岩层斑斓的分布着自体发光的苔藓和细碎的矿石,这些,就是那幽暗光彩的来源。童铎再看自己身下,岩洞底部有积水,虽然不深,大概只没过自己支撑在其中的手腕,却足以映照出这一方洞穴所有的黑暗和光点,于是洞穴就此犹如无限延伸向下,水面内外,仿若星云宇宙。

可是这水面底下为什么会是柔软的呢?童铎只是疑惑了一瞬间,就如迷梦惊醒一样凝起眉眼寻找同样掉下来的门徒。他看见那个老人站在一处岩壁前呆呆仰望,同时缓缓抬起手,要脱下自己牢牢扣在头上的帽子。

“你!你想干什么!”童铎记得花邪说过,门徒的帽子是用来隔绝空洞人之间的通感的,如果摘下来,恐怕他们的行动就会被暴露。他迅速起身向门徒奔过去,一把扣住门徒抓在帽子上的手掌,那一刻,他在心里浮出莫名的疑惑——所谓的通感,到底是怎样的呢?他的记忆从一开始就不存在那样的东西,因为自己已被治愈……但那到底是种什么感觉,自己也曾感受过吗?

“别紧张,孩子。”门徒扭过来的3分之2的侧脸映出这洞穴幽幽地绿色,“这里四周布满萤石,通感传不出去。”

“我只是……想和这里的同伴们聊聊。他们,已经不会说话了呀。”

墙壁传来仿佛远古的悲鸣,童铎慢慢转回头去,面前的岩石缝隙的高处,赫然是一张拉长了的与周围石质同化的人的脸孔,此刻这张脸孔张着嘴巴,不似人声的回音从那咽喉发出,“他”的身体、“他”的手臂,渐渐在岩壁上凸显——原来“他”已经嵌入岩壁成为生长着苔藓和矿石,岩层的一部分,而这样的高度仅仅是“他”的上半身,童铎恍然已经意识到,“他”陷在岩壁里坐着,双腿在土地里向彼端延伸,童铎和门徒正站在“他”的两条大腿上,他像是被变形的镜子拉长过,全身已经超过5米。

人类xxxxxxxxxxxxxxxl码

什、什么?怎么会有这样的“人”?那之前看守入口的小巨人,莫非最终也会变成这样?

童铎退了两步,他看见随着岩壁中的“人”的呜咽,地上的水面开始波动,原来平静无波的镜面恍然碎裂,从那之下逐渐伸出或细长,或宽大,全然不似人类比例的手臂,就像长着茂盛人手型植物的荒原,那些手臂和手掌颤动着,晃动着,就像要抓住什么。

难怪地面是软的。这几秒钟,童铎的脑子里只来得及反应出这句话。

墙壁上的躯体也逐渐清晰了,那些巨大或者纤长的身体在岩石同化的有限空间里,缓慢蠕动,他们彼此拥挤,争先恐后的似乎想要朝童铎凑近;水面有破水坐起的巨大上半身,像表层已经融化似的淌不尽水珠,犹要向童铎伸出泥水一样的手臂。事实上一些手臂已经触摸到童铎,迷恋般在这个相比之下渺小的躯体上抚摸。童铎无法动弹,他已经忘记了要作出反应,他只是颤抖,由内而外的颤抖。

这个洞穴,其实就是这些变了形的人类砌成的。

童铎瞳孔无限紧缩。

“内在已经是空洞了,形体又怎么守得住。”

门徒在那些丛生的肢体间踱步,他安适地望着童铎。

“同胞们告诉我不少事情……这里是空洞人的墓地,失去人形的空洞人,被遗弃在这里。”

“唔……”童铎再也支撑不住,他单膝跪在地上,拼命捂住嘴巴。

“呵哈哈,幸运儿,你知道你现在的表情有多恐怖吗?”

门徒走近他:“是不是这些同胞让你想要呕吐?”

童铎紧闭双眼。

“是不是特别庆幸自己被治愈了?”

“看到这一切之后是不是更想和我们划清界限?”

“就是嘛,你已经痊愈了,才更想把我们都毁灭,这样才有种消灭病毒的安心!这样你才能忘记你和我们是一样的人!”

“不是的!”童铎突然大叫一声,声音在洞穴回荡,那么无力。

门徒原本俯身凑近他,现在却直起腰杆:“其实你很清楚,空洞症不彻底治愈,你想消灭的‘罪恶’就不可能被终结。”

“凭什么只有你被治愈了。”门徒的笑容逐渐消失,变得尖锐而阴戾。

“看看你的同类在经历什么。”他上前一步,狠狠钳住童铎的下巴,迫使童铎看着眼前这一切,面前岩壁上扭曲拥挤的躯体,悲哀的拼凑出标志一般的三角和圆形。

“为什么不救救我们呢?”

“凭什么你可以获救?”

童铎的眸子难以抑制地悸动,震颤得犹如临近疯狂,直到一声女性的悲鸣声从岩洞外传来,他陡然清明:“花邪!”

门徒怪异地看着他,就像什么也没听见似的。

童铎甩开门徒的钳制,甩开满身手臂的桎梏,他回身朝声音传来的方向冲过去——那里的岩壁同样纠缠着怪异的肢体,但是他感觉得到,那些肢体间有条岩壁的缝隙,可以通向外边。

童铎抬头看着这一处几具躯体面目全非的脸,他牙关紧咬,伸手插入那些肉体之间,接着肩膀、胸膛、头、脸,逐一挤进这肉体堆砌成的壁垒。哪怕那次在地下暗河靠着空壳尸体呼吸也没有像此时一样,感受到仍然还活着的,同类毫无阻隔的贴近,那些躯体就像要融进他的身体一样挤压着他,挡在身前的自己的手掌在划过一处同类躯体上寄生的矿石时被划破了,童铎突然一瞬停驻不动。

他感觉胸腔内发生爆炸,他听见门徒紧贴着自己耳朵的窃笑。

他的伤口,没有流出鲜血。

花邪在坠落的那几秒钟,她感觉到久违的平静。

这种感觉很奇妙,就像渴求着太阳,而现在已经飞得离太阳很近,太阳的光和热溶进四肢百骸,连蜡做的翅膀也即将被溶化的那一刻,她的全身充斥着暖熨的酥麻。

拥抱太阳的温暖

在临近镜面液体的瞬间,花邪蜷缩身体,就像婴儿在母体中的样子。镜面骤然散开,如同子宫的凹陷稳稳接住花邪将她包裹,然后恢复镜子一般的平静。

接着镜面上慢慢出现一个向彼方巨大光之图腾移动的小小突起,越接近光之图腾,液体变得浅薄,那突起也渐渐褪去液体的包裹,正是一步一步向前迈进的花邪。

直到液体完全脱离,花邪走上了光之图腾下方一片沙岸。沙岸上孤零零安放着一个办公桌,一把电脑椅,它们是那么渺小,渺小到远处根本发现不了。它们如同仰望太阳一样朝向光之图腾,就像有什么人会在这样一个怪异不安的场景下坐在这个工位上,沉默的守着他的信仰。

花邪弯下腰来,她在喘息,刚刚在那怪异液体里的穿行耗费了她太多气力。

看来自己大致上是对的。花邪抿了抿嘴唇。

如果说不按照惯常的逻辑思考,光之图腾的往复探照也许不是搜查入侵者,而是在召唤,召唤这里的一切向它膜拜,炫耀它拥有无上的一切。花邪直起身体,眯着眼朝那光之图腾辉煌的中心看去,那里似乎有着其他装置,但是光线太强,看不清楚。

最重要的东西,一定在光之图腾附近,而跳下来走到这里,是最直接最快的方法。花邪轻喘一口气,也许想到这么做,也是受了曾经看这图腾产生的幻象的启发也说不定。

真的仅仅是“启发”吗。花邪皱了皱眉。

“……潜意识指引着你的人生,而你称其为命运。”

这是谁说过的一句话?为何会突然想起来?花邪摇了摇头让自己的大脑安静。

她突然看到前方,光之图腾的下缘有三个玻璃吊箱,就像电梯似的悬吊在那里,花邪低头思忖,目光还是落在那方办公桌上,她走过去,办公桌呈现一种保养良好的朴实状态,就连办公桌上的那台电脑,也和所有的办公室里的电脑一样,普普通通。

只是现在这台普普通通的电脑屏幕上飘着雪花,这种如同老旧电视似的状态令花邪皱了皱眉。这莫非是是什么屏保模式?花邪抓住一旁的鼠标晃动一下,那些雪花里开始呈现深浅不一的色块,依稀可以看见是依次显现又消退的英文单词。

“Saraphasked……God……would……youlikeyourson……tobe……Christ……or……ashoemaker.”

花邪逐一念出这些词语。

“撒拉弗问上帝……你想让你的儿子成为基督还是鞋匠。”

句子的意思确凿呈现在心中,花邪不确定在这个地方,这台电脑上出现这样一个问句到底意味着什么。这难道就是开机的密码问题吗?是这处办公桌的主人对电脑前的人的设问吗?

那么答案是什么?

“Christ”吗?或者这个上帝有点不同,会选择“shoemaker”?

不,不对。花邪看着屏幕上还在不断出现又消失的字符。办公桌的主人可不一定想过要让别人打开自己的电脑。所以这个问题,难道不是他每天都在询问自己的吗?

假设这个问题有意义,一个人,为什么要每天问自己同样的问题?大概只能因为,他并不知道答案吧?

花邪心中不知怎得陡然一凉。她赶紧去想所谓的“非人类的逻辑”。

非人类的逻辑如何去破解呢?

所以这个密码,绝不是“Christ”或者“shoemaker”,甚至,可以是除此以外任何东西。

突如其来的顿悟是花邪眼睛里一闪而过的浮光,她拉开键盘,却在那些按键前犹豫,直到她看见自己手掌上的纹身,便一格一格移动手指,按下“Dogbiscuit”的拼写。

她听到“咔哒”一声,办公桌立柱部分的挡板松动了。花邪俯身去看那处,居然是个暗藏的抽屉。原来电脑的密码并不只掌管开机,而是打开隐藏抽屉的暗锁,看这抽屉周围的构造,若是强行打开,恐怕会自动销毁里面的东西。

当她再抬头扫一眼电脑屏幕时,却再也移不开视线。这台电脑唤醒后的界面上空无一物,最大限度地展现着作为壁纸的图片——一幅油画,一幅描绘广阔湖岸山色间,烁日初升的油画。

花邪不会认错的,这就是自己十四岁生日收到的,来自“母亲的朋友”的那张油画,她几乎一瞬间扑向显示器,双手在边沿抓握着颤抖。

好一会儿,颤抖平复。似乎早就有过这冥冥中联系的感知,花邪强迫自己去拿隐藏抽屉里的文件调查,而不是沉浸于极大的不安中。

她干脆把抽屉搬上桌面,放在最上层的是一摞整理得非常整齐的信件。花邪拿起第一封,几乎在看见字迹的一刹那指间冰凉。

那是姑姑,就是养育自己长大的,那位远房亲戚的笔迹。她翻动那些信件,发现从自己跟着姑姑生活开始一直到18岁外出闯荡,这些信件的日期一直漫布在这十年里,她打开最早的一封阅读,开头写道:

“教父先生:根据您的安排,花邪已经接到我身边,您希望我怎样教育她呢?”

拿着信纸的手在哆嗦,花邪用另一只手扼住这一只手的手腕。她看见这句话的旁边写着几个红字,字迹有些陌生:

“给她完美的一切。”

花邪又拆了数封信,上面都是姑姑在向“教父”报告自己的一切,有些还写着“附上照片”,但是照片不在信封里。再也没有出现过疑似“教父”批注的红字了,那句“给她完美的一切”在眼前旋转,好像一笔一划都是刀刃,在将自己的大脑切割。

不要激动,冷静,镇静!

她在心里对自己这么说,可依然无法抹去自己是被空洞人的领袖“教父”养大的认知。他想干什么?他都干过什么?花邪一掌撑在办公桌上发出一声闷响,然后又握紧拳头。

即使现在有些晕眩,花邪依然往信件下翻找着。信件之下是一份研究分析报告,貌似是针对某种病毒的分析,副标题写着《空洞病毒在地球治愈机率研究》,翻开第一页有一些幼稚的语法错误,就像某种生物在学着掌握新的语言。所以空洞症果然是来自地球外的某种病毒造成的吗?花邪眼睛有些发昏,暂时把它放在一边,翻开第一页有一些幼稚的语法错误,就像某种生物在学着掌握新的语言。在这份文件下面出现一张照片,她只是看去一眼,就感觉胸腔中有什么在让自己窒息。

那是一张蛋糕的照片,蛋糕不太大,还坍塌了一部分,一个“8”字蜡烛就要倾倒,却还顽固的燃烧着。

这是自己八岁生日那天的蛋糕,照片拍摄的地方,是自己原本的家。自己就是在那一天,失去了原本属于自己的一切。

呼吸,花邪,呼吸。

她听见自己的声音在喃喃。她的视线离开居中的蛋糕,绵延向周围,她看到远景里的电视,一个圣诞老人举着牛奶的画面正在虚化,竟隐约看出一个逆三角套圆形的形状,刹那间,脑中嗡的一声,一段旋律奏响,逐渐癫狂。

“Jinglebellsjinglebells~Jinglealltheway~

Ohwhatfunitistoride。Inaone-horseopensleigh……”

“呃!”花邪小声呜咽,她清楚的体会到脑髓的刺痛是连尖叫也无法发出的。有个声音提醒她转移视线不要再看这张照片,可是她撑着自己的前额,撕裂一般睁开眼皮,逼迫自己继续寻找那些不显眼的信息,她看到照片角落映出一只手掌,那只手掌宽厚结实,腕上带着金属手表,却无力的耷拉在地上,手表的表带上,黑乎乎的像是血液。

这是……

这是父亲的手。

恍然眼前闪过男人挡在身前而后又在眼前倒下的画面,花邪抓住自己的头颅无意识拉扯。

照片里远处墙上的是什么?是一个女人的影子?她好像正在被谁拉扯,却还在护着身后的更小的影子?

“呃唔……”

脑袋快要炸开,那个夜晚被从脑海里炸出来,但是那虚幻缥缈又宏大的白色,她一心一念想要追逐的天使,终于具现成一个女人的身影。

“母亲……妈妈……”

脸上被自己抓出两道血印,花邪完全没有察觉,她蓦然翻转这张照片,照片后面写着四行红字:

“阶段一,俘获‘天使’。

阶段二,培养‘钥匙’。

阶段三,‘钥匙’成熟,开启‘天使’的‘A’。

空洞病毒终能治愈。”

这是教父的字。

自己体内,有只黑色的兽。

花邪一直都知道它的存在,但未曾像此时此刻,和这只兽如此同步。

她们好像一起睁开了眼睛,一起张开嘴巴,迫不及待地想要撕咬某个灵魂。

抽屉最下面,是一本相册。

花邪翻开看了一眼,自己小时候愚蠢的样子映入眼帘,那双因为年幼而在镜头前有些呆萌无辜的眼睛如今如此令自己厌恶,那时候的自己甚至不明白,对天使全身心地渴求到底因为什么。

这些是那位姑姑,寄给“教父”的自己的照片,这位“教父”,居然还用可爱的贴纸把它们做成相册,仔仔细细保存着。

恶心。

太恶心了。

花邪伸手去撕扯那些相片,一小块布料轻飘飘的滑出来,就像是不知什么时候无意中夹进去的。

花邪将它捻起来一看,底色洁白,印着鲜红色“娃娃屋”的商标。

那一刻四周寂静无比。花邪的安静,也不似往常任何一秒钟。

只是在她身体里面,尖锐的悲鸣在回荡,那只黑色的兽咆哮一声,咬住她的心脏。

胡司徒终于也走上这篇沙岸,花邪在不远处的办公桌前静静站着。他感到现在并不是呼唤她的好时机。

“花邪~”可他还是低低呼唤她一声。这片山体空洞十分怪异,他们的闯入并不算全然无声无息,四周却全无动静,恐怕在酝酿着什么。胡司徒朝花邪走近几步,却看见那个小巧的女孩仰头看了眼面前耸立的光之图腾,迈步向那三个玻璃吊箱跑去。

胡司徒想叫花邪等等,却没想到从他侧面飞快地窜出一个影子,紧跟着花邪在闸门关闭前钻进同一个玻璃吊箱里。花邪已经按动里面的按钮,吊箱缓慢而笃定向上升起。

是童铎。胡司徒歪了歪头,向他跑来方向看去,果然看见门徒也跟在后面哼哧哼哧的跑过来。

他看看已经升起几米的花邪的吊箱,呼呼了一声道:“真是没办法~”便走向剩下两个吊箱其中之一,进去以后也按了向上键发动了装置。

门徒走到吊箱附近,看到其他人都已经坐上吊箱升上去了,面露犹豫。但是他突然觉得脚下一凉,才发现那古怪的镜面液体已经涨潮,潮水都蔓延到自己脚边了。

继续呆在地面上,说不定会被淹死。门徒颤颤巍巍钻进最后一个吊箱,在那些诡异的液体涌进箱体前离开地面。

吊箱在匀速的,一刻不停地向上运行着。随着掠过光之图腾的光路,太阳般的熠耀笼罩又远离,吊箱透明的曲面壁最大程度的传递图腾的辉煌,却不能让吊箱内任何一个人感觉到温暖。

童铎望着花邪,他轻声说:“花邪,你脸色很不好。”

你不也一样吗。花邪没有说出口,她只是仰着头向上巴望着,遥望光之图腾的正中心。

“她”到底离自己越来越近了,不是吗?

童铎的脸色从来不曾这样青黑过,就像比进入这座山体空洞之前老去了十岁,他完全没有从吊箱向外探勘的余裕,他只是朝着花邪的方向仿佛发呆,一只手背在身后,攥得那样紧。

好像过去了一个世纪,即使大家都知道,仅仅只是十几分钟而已。三只吊箱陆续悬停在光之图腾正中的高度,花邪在看清眼前的景象时不由自主地贴在吊箱壁上,眼睛里波光晃动。

光之图腾的正中,是一个巨型的合金大门,六角形。六翼的大天使是门上的纹路,它张开双臂,却被囚禁在六条棱线之中。可是它是那样圣洁,四周的光芒让它周身笼罩着虚化的光环。

这一切都美的仿佛虚幻,而它好像就是太阳的真实面目,当直视它时,眼睛灼热,如同被烧着。

“门的后面……就是你的天使吗?”

胡司徒和门徒在他们的吊箱内,也如目睹神迹一样安静,童铎像呼吸一样呢喃道。

可是下一刻三个吊箱同时发出一声好听的拨弦声,一个温柔的女性电子音响起:

“吊箱已就位,遗憾的通知您,您将面临一项选择。”

“什么?”童铎瞪大眼睛,随即他听见胡司徒的一声“咦?”和门徒的大喊大叫:“我们是不是被发现了!”

“我们的声音联通了。”花邪和童铎对视一眼。电子音继续说道:“您可以看到操作按键旁多出了一行按钮。”随着话音,吊箱的操作台果然开启了一个小窗,露出里面标注着不同文字的按钮,“这些按钮是控制其他两个吊箱不同攻击机关的按钮,请自行选择对其他吊箱的应对方法。当三个吊箱中任意一个吊箱内生命体征消失,吊箱的控制权限将恢复。如果半小时后三个吊箱生命体征没有变化,则三个吊箱全部销毁。”

“吊箱已经无法控制了吗?”花邪跑向控制台试着按动下降和开门的按钮,吊箱全无反应,“是真的……无法控制了。”花邪咬着牙关说。

“啊啊啊这是个陷阱!我们中陷阱了!!!”门徒抱着自己的脑袋大叫大嚷。

“不要着急,我试试能不能打破它!”童铎掏出佩枪,朝吊箱角落射击,没想到子弹被弹开,吊箱内壁却毫无痕迹。

“游戏已经开始。”电子音不紧不慢,异常轻快,“玩得愉快。”

“既然这样。没什么好犹豫的了。”

胡司徒突然开口,直接按动一个攻击按钮,只见门徒的吊箱四角突然射出短箭,径直扎入门徒身体,莹绿色的体液瞬间从伤口涌出,门徒瘫倒在地,却还没有断气,只是瞪着胡司徒艰难的说道:“原来如此……我知道了,那些同伴告诉我了……”

他突然朝花邪伸着脖子,哭嚎着说道:“同伴们说的就是他……他是……”

花邪的角度大概看不到胡司徒此时的表情,只是看到他的动作如此冷硬没有任何迟疑的按向下一个按钮,可是却在接近按钮的那一刻逐渐变慢,甚至再也无法向前移动分毫。

胡司徒的动作突然想卡了壳的木偶,童铎仔细看去才发现他下半身的皮鞋和裤子上已经结了冰晶。是冷冻气体!童铎无法置信的望向花邪,而此时似乎只有胸口以上可以动作的胡司徒尽力扭回头去,他看着花邪微微笑起来,眼神像穿越了漫长的时空:

“果然一开始假意试按操作按钮,就是开启了我这里的冷冻气体呀。”

“你是怎么知道,我的弱点是寒冷?”胡司徒的语气,就像在和花邪讨论一个精致的玩笑。

花邪低垂着头,她起先是沉默。

“在废弃游乐园的时候,你被困住,后来你过来……拥抱我,我发现你身上很冷……我就猜想,喜大人大概是用冷气困住你的。”

“真聪明啊。”胡司徒笑着艰涩的点头,可是他看见花邪抬起头,那大而明亮的眼眸中,居然滚落一滴泪珠。

这么多年,从八岁到现在,花邪即使想起父亲和母亲,也从未哭泣过。

可是那滴泪此刻就挂在她脸颊上,像一句嘲讽。

“你还要再玩吗?”她看着胡司徒,“你不累吗?”

胡司徒回以沉默,却也掩去了笑意。

“你好不容易找来已经绝版的‘布丁牧羊女’送给我,因为那是我小时候很喜欢的娃娃,我还没有好好谢谢你呢。”花邪望着彼方的胡司徒,这个眼神湿漉又遥远,“可是复刻的娃娃终归不一样,背后有缝过东西的针孔,现在我知道了,大概是为了给夹娃娃的店家专供,背后缝上过夹娃娃店的标签。”

“谢谢你专门帮我把标签拆掉,谢谢你的‘给她完美的一切’。”

花邪的眼睛在逐渐凝固,逐渐强迫那些本就不多的,柔软的东西,变得决绝和坚硬。

“你就是大名鼎鼎的‘教父’,空洞人组织的领袖,对吗?”

胡司徒的目光和她的目光相连接,与她这边的逐渐坚硬毫不相同,那一端,柔软得像要化开。

“你来到地球,带来了空洞病毒,也许你会出现在这颗星球上,正是因为你发现这里有能治愈它的‘天使’,而天使。”

“就是我的母亲。”

花邪此刻的双眼,让胡司徒感到可怜,它吞噬掉不可置信,又被愤怒和憎恨吞噬。

可是这愤怒和憎恨的底色,是不可名状的悲哀,她要抑制自己的颤抖,已经花去全部的力气。

“‘天使’不能直接治愈你们,对吗?她需要‘钥匙’,‘钥匙’就是我,对吗?”

“你们也试过直接使用‘天使’的细胞尝试治愈,就是你们在之洲村做的事情,可是你们失败了,之洲村的成员几乎全军覆没,所以你们只能安心的等待我的成熟。”

“我不知道这是个什么狗屁原理,但是你们只能等着,等待过程中空洞症折磨的这些人受不了了,你们就操纵人类的记忆,引诱他们犯罪,供你们收集可以缓解痛苦的‘罪恶之血’。这就是所谓的‘假天使的真相’。”

“真TM荒谬!”

突然的咆哮居然也没有太大声,但是花邪尝到自己嗓中的腥甜,喉腔居然已经撕裂。

她抬头用一种悲怆又好笑的表情望向胡司徒,就像第一天认识他似的质问:

“这就是我们一聊就投缘的原因,从小到大,我的事情你全都知道,你怎么可能不了解我?”

“所以你叫我来港城,是觉得我已经成熟了。这段时间一步步引导我来到这里,是打算让‘我’,开启‘我的母亲’,正式治愈你们的‘空洞病毒’,是吧?”

花邪再次垂下头,她脸上已经完全是笑容,只不过泪痕把脸庞龟裂。

“TMD……你杀了我父亲,囚禁我母亲,玩弄我的记忆,暗地里把我像棵配方草药那样养大,我却把你当作……”

胡司徒隐去的笑容,渐渐又回到他的眼角眉梢,他望着花邪的眼神从未有所游移,在那里面,运行着某种亘古不变。

“花邪。”他说,“信你所信的吧。”

“嗵!”

一声巨响截断了所有情绪的蔓延,在花邪的眼前,胡司徒的吊箱箱顶突然降落一个液压圆台,刹那间将胡司徒碾碎!透明的吊箱里鲜血四溅,童铎只来得及惊呼一声!

所有的表情都从花邪脸上消失了,她只是瞪大眼睛,看着胡司徒的吊箱从眼前坠落,下方传来的爆炸声,仿佛是给游戏失败者的最后礼花。

花邪的目光抬起,远方吊箱里,原本奄奄一息的门徒不知为何已经站起身,手指按在一个攻击按钮上,正对花邪阴恻恻的笑。

“终于死了,终于死了。终于没人妨碍我了。”

他抚掌大笑。

“小姑娘,你知道吗?刚才死掉的这个人,其实一直保护着你呀~”

未完待续作者:东方黑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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